倒纱是什么意思(倒纱机器图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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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时间过得真快,吴过进厂已经两个月了,这期间,他只写过一封信给母亲,母亲不识字,没有回信来。吴过心里常常针扎一样难受,不是责怪母亲,而是担心母亲羸弱的身子。秋收应该正在大忙吧?吴过一想到这些,就有点鼻头发酸,心里暗暗地骂自己不孝,丢下母亲一个人劳碌。隔三差五地梦见母亲,梦里,娘喜孜孜地拿着吴过寄来的信,送给村里做红白喜事应酬的汉明大爹念,汉明大爹抑扬顿挫地读信,母亲的脸上就笑开了一朵盛开的秋菊花,仿佛儿子在外面当了官一样高兴。


这个月出粮后一定要寄钱回家,吴过读书的学费到现在还没有还清,是母亲找放贷的人借的高利贷,五分的息。


柏忠妹现在迷上了琼瑶的小说,上班时间将书放在抽屉里,拉开一条细细的缝,双手捧腮作黛玉状,有绘图要设计,将制作单顺手朝吴过的座位前一扔,头也不抬一下。吴过忙不迭地接过来,做完后又将样稿打出来双手捧到柏忠妹面前,一副低声下气的谦卑相,柏小姐特别受用,装模作样地瞟一眼,“行!有进步。”割人的刀子变得钝多了。


出门在外,同一地方的人格外亲切,彼此间“老乡老乡”叫得热闹。商标厂的员工以四川、河南、安徽籍人居多,湖南人不多,总共才不到二十个,吴过每一个都认识了,下班后,老乡们自觉地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到宿舍里打扑克,或者出去逛夜市,倒也不觉得寂寞。不过,小青年情感丰富,发情期的牲畜一样,男男女女在一块时间长一点,一放开,大家一起起哄推波助澜,就有几对开始拍拖,向校园的小树林进军,到最后,只有吴过、邵阳崽四五个暂时没主的光棍汉在一起了。


“种猪”虽然不是老乡,因为跟吴过他们要好,也大多时候在一起,当然,主要是大波妹“摸我”在加夜班这小子没地儿打发。平时只要她晚上没加班,这两个“良种”天还没黑就到校园草地上抢占那个最隐蔽的“草窝子”去了。


邵阳崽是个活宝,常常说些下流段子逗得大家肚子笑痛。他的工作岗位是“倒纱”,就是将几百个小纱锭通过机器倒到大纱锭上,隔几层要用废报纸隔一隔,邵阳崽天天上班有报纸看,学了不少书本知识。吴过最喜欢听他的“说文解字”,还别说,这家伙天生有点歪才,有时候还是蛮新鲜的。比如他说过的“卵”字和“穴”字都是象形字,大家都不赞同,邵阳崽也不辩解,拿起笔在纸上画了男人和女人的那物件,哈哈,真是那回事儿!


周六晚上吃过饭,邵阳崽振臂一呼:我请客,去“红山茶”投影厅去看录像!吴过不情愿,手头一本路遥的《人生》还差一小半没看完,他借厂医严春红的,说好明天还给她。邵阳崽坚决不答应,悄悄地在吴过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保证有新鲜东西看,不去你就后悔。种猪几个还嘿嘿地坏笑。


工业区的投影厅都开在夜市的二楼,门口的海报画着的无非是半裸的女人或者嘴巴滴着鲜血的魔鬼,另外用极简单夸张的文字描述着快感或血腥的场景。票价倒很便宜,两三块钱一个晚上,最适宜打工崽们消费,天天晚上爆满。


投影厅的空气污浊不堪,浓郁的劣质香烟气味夹杂着人尿的燥味,熏得吴过差点哇地吐出来,恨不得抬腿就走,不过觉得浪费了邵阳崽二块钱太划不来,只得找个位了坐定,回头再看时,邵阳崽、种猪几个都不在身边,各坐各的去了,有意不坐一块儿。奇怪!吴过心里直嘀咕。


投影一开映,忽然好些个女人站起来,在座位前穿来穿去,时常挡住屏幕,但下面的观众没有一个人作声,绅士气十足。是不是查票了?吴过有点紧张:他的投影票在邵阳崽手里。


很快,一个嘴巴涂得猪血一样女人到了吴过的邻座边,劣质花露水的怪味夹杂着狐臭味儿熏得人要吐。“打波不?靓仔。”旁边那人轻车熟路,一把将女人搂过来……吴过这才知道邵阳崽说的“新鲜东西”啥玩意了。片刻,女人从包里拿出纸巾清理战场,然后伸出手:靓仔,十块钱。


女人上衣都不拉,又朝吴过靠拢来,吴过马上站起身走出了这个充斥着“新鲜东西”的空间——呵呵,切,无聊无聊,不如回家看《人生》去。


秋夜,但南粤的天气还是十分燥热,人身上还粘粘的难受。吴过停住脚步靠着运河的栏杆歇会,今天应该是农历八月初五,上弦月还很弯,再过十天,就是中秋节了,今年的中秋节是吃不到母亲亲手蒸的荞麦粑粑了,好香的荞麦粑粑哦,母亲喜欢用菜油煎得两面起稣,像月亮一样金黄金黄的。


“干什么?!”忽然,身后一声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吴过转过身,两个穿迷彩服的治安队员围住了他。手里的橡胶棒在月光下透着寒光。


“没干什么。”吴过心里有点紧张,凡是对讲白话的人,他都会想起那次坐车的经历来,打心底地对本地人反感。


“身份证!”


吴过从口袋里的塑料笔记本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治安员瞟一眼,又递给他。


“暂住证!”


什么暂住证?吴过听都没听说过,茫茫然地望着别人。你个老母,冇证?治安员不再用普通话,拿起对讲机呼叫了几声,一辆后面带铁棚子的小货车开过来停在面前。“上车!”将吴过像拎面袋一样丢上去,咔地锁上车门。


什么是世界上最屈辱的遭遇?——落到广东的治安队手里!吴过后来总结。好多年后,吴过自己做了总经理,凡是广东本地的男工应聘,一律问有没有做过治安仔,做过,手一摆,象赶苍蝇一样轰出去。


那晚上的铁棚货车将吴过拉到了治安队后,关进了一个鸽子笼一样的小黑屋里,里面有二十多个人,还有两个女人,挤得转身都难,闷热得人透不过气来。其中有一对听说是夫妻,男人听到查暂住证吓得往租房的楼顶跑,躲在顶上的蓄水池里,结果,治安队员用长蒿一通乱捅,捅得男人哭爹叫娘,屁股上鲜血淋漓,这时候还在流血。吴过身上的汗珠像洗桑拿浴一样,衣服紧紧地贴着皮肤。


三个小时没有人理他们,有人渴得要死,麻起胆子叫喊:我要喝水!叫了十多分钟,一个治安仔发了善心,从水龙头上接了一瓢水递进来:丢**母,叫你个头!


两个女人要解手,苦苦地哀求:大哥,我要出去解手。治安仔淫荡地笑着:就在里面尿,反正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干不了,怕什么!女人抽泣着,一会儿,地面上响着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一股尿燥味就漫开来。


没有人再发出任何声音,死一样的静,只有呼吸声和哽咽声。吴过忽然觉得胸口堵塞了一样,一个声音不由自主地从喉咙迸出来:“我们又没犯罪!你们有没有人!”


“哐!”黑屋的铁门踢了一脚,十多个治安仔一齐跑过来,豺狼一样大吼:“谁叫的!出来!丢!出来!弄死他!”吴过顿时吓得浑身发麻,好在大家都不吱声,没一个人承认,治安仔们叫了几声,狗吠一样丢下几句骂又散开了。


晚上十一点多,一个治安仔走到门口,说:“你们都是没有暂住证的盲流!明天送到樟木头去修公路,劳教三个月后遣送回家。现在,有钱的交五百蚊保证金就放人走,没钱的打电话叫亲戚、朋友、老乡、老板等,送钱过来,快点!不然明天就去劳教!”然后指指治安室里的电话,“打电话十蚊一个,先交钱后打电话。”


黑屋子里的外来人,没有一个身上有五百块钱,陆陆续续地,一个个排着队,交十块钱后到治安室里打电话去了。只有吴过动也没动,打给谁?办公室晚上没人接电话,而且,即使有人接,找谁能借这五百块?邵阳崽他们几个稍好的朋友还在投影厅,而且,谁也拿不出这多钱。


或者,明天就要到那个什么樟木头去修路了,打工二个月,莫名其妙地劳教一场然后遣送回家,这个“小吴老师”在乡亲们面前就成了罪犯……忽然,梦里母亲读信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儿子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地回家,母亲的白发在风中飘零着……吴过悲哀地想,一阵晕眩,眼睛进了辣椒粉一样刺痛。


渐渐地,有人交钱来领人了,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都走了,最后只剩下吴过和两三个人了。黑屋子的空间大了些,却更加显得难受,像一只野兽的血盆大口,正在吞噬他们这些可怜的流浪汉。


“谁是吴过!”忽然外面有人叫!


我!吴过站起身,以为自己要押解樟木头,董超、薜霸们可能准备上路了。


打开黑黑的门,外面的灯光刺得眼睛昏眩,还是看清了眼前——天!是小禾,美丽得像天仙一样,穿连衣裙的小禾站在面前!


“给了茄秧苗还要包栽,真麻烦!”她嘟起嘴,像小姑娘一样用湘北农村土话埋怨,但分明没有不高兴。


傻子一样的吴过,也不知道接小禾递过来让他擦脸的手帕。


走啦,不想走呀!小禾拉着他的手,牵着小孩子一样走出这个罪恶的治安队。


“小禾,你怎么晓得我关了?”吴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么晚上你没回宿舍睡觉,能上天啦?肯定遭遇‘不测’嘛!”她格格地笑。

没回宿舍?她知道?她天天在关注我?


“体验到了虎落平川被犬欺的滋味了吧?唉,人离乡贱。”


吴过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紧紧地握住她的纤纤玉手,仿佛攥紧自己的命运。


又欠你五百块!看来得以身相许才能还清了。吴过跟小禾开起玩笑来。


就你?狗肉价钱都不值,你乖乖地发了工资马上还我!小禾笑得像山茶花儿一样——她在人群中很少这么笑过。


暂住证事件后,吴过跟小禾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真正像出门在外相互照顾的老乡,上班下班的时间都可以用家乡话聊聊天了。小伙子吴过快乐无比,甚至感觉那天被治安队逮到是天意,不然,他跟小禾,可能永远不会建立这种亲密的关系,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怪,莫名其妙地矜持,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较劲儿。


只要小禾有空,就会在厂房的屋顶跟他聊天。


小禾是湘北县相思山下的女儿,跟吴过的家乡不过几条村的距离,都是属“三田一洞”区域。小禾是三年前通过县劳动局招工来的,那时候她才十八岁,算起来,比吴过还小几个月。不过,吴过感觉中,自己就是个小弟弟,对外面的世界一窍不通,比小禾差远了。


小禾成熟得多,淡淡地讲自己打工中的事,平静如水。


她说,当初刚进厂的时候,不习惯不吃早餐,饿得躲到厕所里吐清痰,车间的大姐发现了,流着泪赶快递馒头给她,可惜那个好心的大姐不在厂里了。


她说,当初在车间挡车的时候,不适应切割布料那种化纤的味道,头发都一把把地掉了,洗一次头就要伤心得哭一场。


她说,车间气温高的时候,衣服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贴在身上,而且一加班就是二十多个小时,人散架了,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


她说,一个人到银行帮公司取钱,歹徒骑摩托车抢包将她拖出十多米远,浑身都是血,可是自己拼死护住包,差点就撞死在台阶下了。


她说,因为她的美貌,老板章麟经常带她去外面跟客户应酬,并将她提升到会计的职位上来,经常喝酒喝得差点吐血了。章麟总是找机会接近她,自己总是想法躲避。而且,还要忍受同事们误会的白眼。


吴过静静地听,心里充满了亲情,是怜惜?是爱恋?或者都有。


“小禾,问你个问题,答不答都可以。”吴过字斟句酌了半天,鼓足勇气说。


“是不是问到底有没有在章老板面前出卖自己?是不是也要像别人一样用那种眼光看我?无聊!”


她眼瞪瞪地看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


吴过呆若木鸡地站着。


起风了,天气应该转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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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5条)
  • 南宫类骋
    当年在宝安西厢银田工业区溜冰厂看见两个四十多岁看场子的潮州佬人手一柄五股叉,逼得十几个治安仔鸡飞狗跳[呲牙]
  • 程旺繁
    我们岳阳县的
  • 景舱
    上午好[祈祷]感恩分享[祈祷][祈祷][祈祷][玫瑰][玫瑰][玫瑰]
  • 汲董
    我在广东打工多年,正如作者写得那样,广东治安仔对外来工
  • 寇宦
    好像这是在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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