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转向柱（什么是转向柱锁定）

　　《不受掌控》（郑作彧、马欣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22.7）是法兰克福学派第四代传人哈特穆特·罗萨的鸿篇巨制《共鸣：人与世界关系的社会学》（Resonance：A Sociology of Our Relationship to the World）的简明版，从原著题目可见作者从社会学视角论述人与世界的关系并提出共鸣概念来化解关系异化，指出人与世界唯有建立起共鸣关系才能真正存在下去。完全受人类掌控的世界是不能与人形成共鸣关系的。共鸣作为人与世界的关系模式，无疑适用于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国传统文化讲“天人合一”就是古人顺应天时地利人和而提出的人与自然的共鸣关系。

　　回溯存在过程

　　“共鸣”作为一种关系和过程的世界观，对于我们的思想回溯到世界本原具有开显意义。在西学语境中，我们沿用海德格尔之语“整个西方哲学史自柏拉图以来是一部存在被遗忘的历史”，同样可以说近现代哲学史是一段自然被遗忘的历史。海德格尔区分了存在与存在者，认为存在先于存在者。在词上，“存在”是动词，指显现和生成的过程，而“存在者”是名词，指显现出来的对象或过程生成的结果。专注于存在者容易遗忘本原的存在，唯有回溯存在过程，天地人神等一切才原初地出现在那儿，这是一幅完整的世界图景。同样道理，只见自然物容易遗忘本原的自然，即无视包括人类在内的整个自然，以及在人身上的内在自然，如生理、情绪等内的自然力量，而这一被遗忘的自然才是人类诞生于其中的母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类起源于自然并属于自然的一部分。

　　近代启蒙之后人的主体空前高扬，人从自然的仆人跃升为自然的主人。人作为自然的主人，不仅要征服外部的自然，而且要掌控自身的自然，而这一切通过科学技术都将能够实现。于是，征服外部自然和掌控自身自然的观念根深蒂固地植入了现代人的世界观。并且，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推演至人与他人、人与自我的关系，人的主体也得以凸显，后两种关系可理解为人与自然关系的社会表现和心理内化。如此，基于人与自然关系的人与世界关系的多重维度和有机脉络便得以揭示。

　　令人遗憾的是，自然概念在现代人思维中反而变得越来越狭义，自然只被当作经济资源、科研对象等，人们逐渐遗忘了作为世界观的自然及其广泛意义和其他价值。如果谈及自然，人们的概念只是自然物，而非自然界，即便说到自然界，那也不过是一个有待人类去认识、开发、利用和获取的资源库，将自然概念仅理解为自然物显然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局部认知。以对待自然物的观念和实践去对待自然界，已招致自然对人类的报复。这里的认知教训是，可受掌控的是自然物，不受掌控的则是自然界，将前者等同于后者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

　　对世界实现掌控是以科技为手段或中介的。人类掌控世界始于掌控自然。现代科技日益将自然界拽入自然物的视域，不断把自在自然变化自然，这种改变究竟是无限度还是有限度的，是否存在不可逾越的底线或节点，一旦超过将不可逆转地从根本上瓦解人与自然的关系，诸如此类的问题让人细思极恐。事实上，日趋严重的生态危机和全球暖化正在警示人类对自然过度干预和过多改造已逼近临界点了。

　　实现自我效能的一种普遍模式

　　罗萨论述人与世界的“共鸣”，可用来讲人与自然的关系：如果我们不再把自然当作侵占的对象，而是当作人与自然共鸣的源泉；如果我们不再以掌控为目标来对待自然，而是以修复自然的方式来保护自然，并以尊重、顺应和敬畏的态度聆听与回应自然，然后基于共鸣原理来重建人与自然的关系，那么维系可持续的人与自然的关系还是有可能的。不然的话，我们虽然暂时、局部和表层掌控了自然，但最终还是会招致自然的报复。故而，以生态文明修复工业文明对自然的损害需要转变现代人对自然的认知，确立起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正确观念。

　　罗萨关于人与世界关系的共鸣理论不但可用于人与自然，也可用于人与社会、人与自我。在社会关系维度，罗萨和其同事拉埃尔·耶姬将人际沟通异化定义为“缺乏关系的关系”。其中，前一“关系”是动态、互动和共鸣的，后一“关系”则是静止、固定和异化的。这里，“异化”和“共鸣”彼此交替和相互转换构际关系模式。这一模式与哈贝马斯的“交往”相契合。后者认为，正是沟通而非支配才是真正的人际交往，人类真正的理是交往理而非工具理，人类交往应该摆脱工具理的支配而重建交往理的规范。（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