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很多网友都十分关心乐平白萝卜丝这个问题。还有一部分人想弄明白白萝卜丝的吃法和做法。对此,碳百科收集了相关的攻略,希望能给你带来帮助。
乐平古城内的巷子,尤其是状元巷、财贵巷、福禄巷和方家祠、花园巷、何家台这些较大的巷子,命名大多或取自于一些祥瑞之词,或源于巷子里的祠堂庙宇以及所处的特殊地理环境和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官宦的功名,很少有用宗族姓氏命名的。不像古城南门外靠近乐安河的张家巷、程家巷、陈家巷、雷家巷,也许是当年在河边生存比城里艰难,最初居住在这些巷子里的人需要抱团,于是巷子的名字几乎都离不开宗族血缘。
作为乐平古城内一条曾经的商业街,周家巷似乎是个例外。
或许因此,周家巷这名字在我听来,好像是一个宗族村落或者一个家族聚集区,藏着一份人情,透着一丝温馨。
在周家巷走得多了,看得多了,我渐渐发现周家巷在乐平古城街巷中格外地古朴而秀丽,浪漫而典雅,就像一个古典的江南美女,充满诱人的风情。
一
周家巷在东街中段的北侧,与东街南侧的福禄巷相对。
乐平古城的地势以东街为高,因而宗祠礼制建筑和状元巷、财贵巷这些在古城赫赫有名的巷子,也几乎都集中在东街。甚至当年乐平古城繁华的北街也就是现在的老北门,也在东街。新北街也就是现在的北街在老北门的西边
周家巷巷子的宽度不到三米,在东街的巷口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标记,加上南段的地势往北倾斜、弯曲,从东街往周家巷看去,周家巷好像一个只有几户人家居住的进出口那样普通。而且,东街的望族一度是被誉为“儒林汪家”的汪姓,周姓难得有人提及 。过去,外地人从东街经过,如果不熟悉,是不会注意周家巷的。
周家巷就像美女深藏闺中,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看得清她的花容芳姿。
周家巷呈南北走向,东西两侧连接周家巷的支巷有典当巷、花园巷、白井巷、成佳巷,周家巷往北和扶摇巷连接。典当巷和成佳巷同时也是西边老北门的支巷。
这样的主街巷和支巷相连,在街巷密如蛛网的乐平古城是很寻常的。
耐人寻味的是,周家巷竟然还有一条同样叫“周家巷”的巷子,在典当巷口和周家巷南端出口之间的东侧。说它是支巷吧,它又叫“周家巷”;说它不是支巷吧,它又不与周家巷一个走向。这在乐平古城好像绝无仅有。我把这条巷子叫做“周家巷次巷”。
可别小看了周家巷次巷,因了这条巷,周家巷平添了许多的风情和韵味。
周家巷从北面的成佳巷口到南面的典当巷口,路面平直。但是,到了典当巷口,周家巷的路面朝东南弯曲而且地势逐渐升高,到周家巷次巷巷口长约二、三十米,然后在周家巷次巷巷口折回正南,路面继续升高,呈坡型一直上升到东街。
因了这地势,我无论站在东街还是扶摇巷,都不能将周家巷的风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都能感到周家巷自有一种姿态柔美和曲径通幽的魅力。
而周家巷次巷次巷子房子是古老的,路面还保留着周家巷甚至乐平古城现在所没有的麻石和青石板,很有些原汁原味的古巷味道。
周家巷次巷路面宽度虽然只有周家巷宽度的一半,却也曲折蜿蜒,在周家巷咋一看去,会以为巷子该是不过数米长、几户人家而已。走进去,会发现周家巷次巷竟也有三、四十米长、人家十几户呢。
周家巷次巷东向蜿蜒一直到南端后,可见几户人家围着一口水井,井沿圆形,棕色,直径不到半米。隔数米开外望去,这口井形状简洁、雅致,就好像一个古旧花坛
这口井据说是当初周姓人迁居到这里时建的,井的名字叫“周家巷古井。
乐平古城街巷水井分布几乎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口,稍长些的巷子更不例外,且一般分布在巷子显眼处甚至巷道边。周家巷的水井居然深藏于和主巷同一个名字的次巷中,看上去,好像“犹抱琵琶半遮面”,很有点娇羞的美。
不过,现在的人只知道这口水井的名字和建造者,却不知道它建于何年,因为,周姓人在周家巷何时迁来何时迁走,现在已没人能说得清了。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人已去而井犹在,似乎是为了印证周姓人曾经的悲欢离合、兴衰更迭。周家巷古井,总叫我不由得浮想联翩。
我疑心周家巷次巷其实是周家巷的起始和发端,现在的周家巷当年并不叫“周家巷”。周姓人当年迁到周家巷,相对周边只是客,就像一个宗族村落里的旁姓,因为后来周姓人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强,周家巷次巷也延伸到了现在的周家巷。尽管现在的周家巷当年渐渐成了一条主巷,周姓人却不愿将周家巷次巷视作支巷另外取名,于是有了这条和主巷同样名字的次巷。
从这条次巷,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代一代的周姓人心中始终难以抹去的家园情结。
当年的周姓家族之兴盛,周家巷次巷以南,直到花园巷,方圆数十亩地,都是周姓家族的庄园。
足可见证周家巷当年周姓家族兴盛的,还有周家祠堂。
周家祠堂在乐平古城据说有三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周家巷次巷南侧“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对面的周家祠堂。
周家巷这样在道路交叉口商肆与祠堂杂处的的布局,在乐平古城别具一格。
周家祠堂为一层、两进、六间屋,大门呈凹进的八字形。一进处有一个四合天井,天井分两块,之间用红砂石条连接。不同于一般祠堂的是,周家祠堂屋梁大多是曲梁,梁柱整体结构特别粗大,气势恢弘,而且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周家祠堂因此一度被作为乐平各氏族在古城建立姓氏总祠的民俗和城市功能格局特征的范本。
厌倦了现代街市的喧嚣,走进周家巷,特别是周家巷南段,忽有周家巷次巷、周家巷古井、周家祠堂映入眼帘,那份意外和惊喜,是很有一种“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的味道的。
二
上个世纪解放前,周家巷往北连同扶摇巷、老营盘直到交通巷,是乐平古城一条和老北门平行的商业街。虽然它自身的长度不到两百米,不及老北门的三分之一,加上其间有方志敏曾经居住的赣东北特委旧址西侧围墙、鄱湖警备司令部、周家祠堂等以居住形态为主的历史建筑,巷子两侧墙壁较多。只有南北两头近巷口处有几间木条格栅门的老商号,其商业的氛围根本不能和当年街道两侧几乎全是木格条栅门老商号的老北门相提并论。
过去的周家巷即使算上扶摇巷和老营盘,也还只有扶摇巷中段有两排共计十来间老商号。
我因此一直很难想象周家巷曾经作为商业主街的繁华。
不过,从周家巷现存的老商号当年主要经营的行业和它们在乐平古城的名气以及现在的历史价值来看,似乎又可以见出周家巷曾经作为商业街的风光。
周家巷南段的老商号只有周家巷次巷口两侧的老字号饮食店和徽州人开的丝带店。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国民党派来对付方志敏红十军的国军55师的官兵,就喜欢到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里炒菜喝酒。当年这家老字号饮食店生意之红火,甚至55师一个退役外号叫“憨佬”的东北籍老兵干脆租下了这家店,自己做起了老板兼伙夫。
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北面的老商号当年是徽州人经营的丝带店。
乐平古城的布匹和丝织生意以徽州人为最早也最大。当年,古城南外街有许多外地人建的会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徽州会馆。现在在乐平古城,包括徽州会馆在内的外地人会馆早已灰飞烟灭,布匹和丝织的从业者和生产、经营方式也和当年大相径庭。
因此在我眼中,这几间曾经的徽州人老商号凝聚着乐平古城深厚的历史情结,足可成为徽州人、乐平人甚至当年在乐平生活过的外地人尤其是他们的子孙后代的乡愁记忆的。
周家巷北段的老商号只有往南斜对白井巷的染坊店和临近成佳巷的杂货店。
听我祖母说,这几间染坊店当年都有五、六口大染缸,规模和质量,比古城西街的染坊店还有名气。过去,乐平盛产靓蓝,甚至同萝卜丝一样,远销江浙,乐平的染布业和靓蓝产业一时风生水起。直到后来上海出来了一种新染料比靓蓝更不易褪色,乐平的靓蓝和染布业才渐渐淡出市场。
叫人意想不到的是,近些年来,自上个世纪解放后渐渐被人淡忘的周家巷忽而声名鹊起,到如今,就像夫子庙之于南京,南京路之于上海,西湖之于杭州,周家巷简直成了乐平古城的地标或者代名词。
只要在乐平生活过的人,只要听人说起过乐平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周家巷。
而且,乐平人对周家巷情有独钟朝思暮想以致牵肠挂肚,说起周家巷时的那份痴迷那种神往,简直宛若在说自己仰慕已久的梦中情人。外地人到了乐平,只要时间来得及,也一般都不会忘了到周家巷走一趟。有的外地人到乐平古城来,则干脆就是为了要看一看周家巷。
相形之下,老北门近些年因为正在拆迁改造几乎面目全非,倒好像成了远古的记忆凋谢的名花,很有些“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凄凉了。
其间的演变,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让周家巷的老建筑焕发生机以致让周家巷一举成名的,是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
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也并不是什么深宅大院,更不是高楼大厦,只是几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砖木结构的平房。而且,这几间平房,无论墙体或是门板梁柱,看上去残损斑驳、老态龙钟以致颇有几处有些倾斜。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社会上待业青年众多,个体夜食摊点分布于街头巷尾。周家巷所在居委会于是帮助一些青年在这排老商号开了一家个体饮食店。
周家巷饮食店因为以乐平本地有名的小吃萝卜饺子为特色,生意之红火,名声之远播,不仅解决了这些年轻人的就业问题,省报很快作了专题报道。
萝卜饺子在乐平司空见惯,居然还能上省报,这在乐平当时算得上是爆炸性新闻。于是,慕名前去周家巷满足好奇一饱口福的人一时络绎不绝。
那时的人们还没有在外面吃早点的习惯,更少有下午吃点心的讲究。自从周家巷饮食店上了省报,我清楚的记得我所在的单位,许多人都隔三差五上午和下午相邀去周家巷吃萝卜饺子。他们都说周家巷的萝卜饺子特别鲜美、爽口,叫人回味无穷,馋得他们简直像是鸦片上了瘾一般时不时想着再去吃。
从我们单位去周家巷,最短的距离也要经过好几条街巷,其间也有卖萝卜饺子的摊点,但我的同事们对这些摊点就是熟视无睹舍近取远,非周家巷的萝卜饺子不吃。
就这样,周家巷这家饮食店渐渐打出了“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的招牌。
枯木逢春,周家巷潜在的生机和韵致,因为乐平的一种特色小吃从此得以尽情挥洒盎然怒放。
三
不过,再好吃的东西,吃过几回甚至十几回了,一般也就不会再怎么想吃甚至腻味了,就像这年头明星或时髦品一个个走马灯一样,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何况近些年来,乐平古城的饮食店多如牛毛,紧邻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的周边也陆续新增了好几家饮食店。
奇怪的是,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的萝卜饺子就像古今中外那些经典佳作,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被人淡忘,反而越来越叫人魂牵梦绕刻骨铭心。
这些年来,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的生意始终长盛不衰。
每天上午十点之前,电动车、摩托车、自行车从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和它紧邻的几家小吃店的门口和墙角边,一直停放到了南边的巷口。而实际上,相比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顾客盈门座无虚席,旁边的几家店则人迹寥寥恍若虚设。
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生命力这样旺盛,恐怕是当年报道周家巷饮食店的作者也始料未及的。
其中的原因,首先应该是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率先激发了乐平人内心积淀已久的情感因素,这就是往昔岁月吃萝卜饺子的期待和快乐。
乐平以蔬菜闻名遐迩,近些年更是被誉为“江南菜乡”。
乐平的萝卜尤其是乐安河沿岸沙丘地带出产的萝卜,个大,像雪梨一样水分足,爽口,而且甘甜如蜜。
在乐平,萝卜的吃法有很多种,其中,最受人喜欢的是炖萝卜排骨、晒萝卜丝、包萝卜饺子。
将萝卜切成丝晒干后做成的萝卜丝,白里透红,像妙龄女子的肌肤一般,放到嘴里轻轻咀嚼,感觉就像牛筋糖,又甜又酥。乐平的萝卜丝,曾经从乐安河经鄱阳湖和长江运销到南京、杭州和上海,甚至当年曾经支援过抗美援朝。
乐平人更喜欢用萝卜做饺子馅料。
我小时候,常吃到祖母做的萝卜饺子。
计划经济时代,生活水平较低,而且物质匮乏,粮食定量供应,街上的国营或集体饮食店也屈指可数,饺子在那时也算得上是一种奢侈品,平时是难得吃上的。但祖母为了我们几个兄妹总能想到办法。
祖母做萝卜饺子馅料的过程我至今还依稀记得。
祖母把萝卜刨去皮削成条,煮熟后去掉一些汁,再拌上盐、油、辣椒、猪油渣、猪皮碎末等就做成馅料了。
那时候的油自然也很紧缺,但祖母在馅料中舍得放油,而且是猪油。祖母说猪油味鲜,萝卜被蒸时会失去很多水分,放少了猪油,萝卜就干涩如絮、寡淡无味。
熬猪油时剩下的残渣,祖母会将它剁碎后作为萝卜饺子馅料,因为那时是不舍得倒掉的。剁成碎末做饺子馅料的还有煮熟了的猪皮。猪油渣和猪油碎末可以增添馅中的油料,吃起来更加鲜美。
作为江西人,乐平人一样无辣不成菜。乐平人包萝卜饺子,剁碎的辣椒必不可少,而且是多多益善的。
放了许多辣椒的馅料五颜六色,而且色泽鲜明,清香和火辣兼备,一眼望去,馋得我们几乎要流口水。
我们那时包的饺子饺子皮从和面粉到擀面皮都是手工完成,酵母是从沿街拉胡琴的瞎子那儿买的。祖母说用那个酵母发的粉,蒸出来的馒头包子表面起丝和瓣,吃起来酥软,不像现在一些店里出来的馒头包子表皮硬实难咽,不知道是用什么发的粉。
每次听到祖母说要包饺子吃,我和兄妹都争先恐后上前帮忙。
我们分工协作,共同参与。
祖母先是把馅料做好,而后在灶台前生火烧水。我负责和好面粉,接着擀面皮。兄长负责包。妹妹负责洗刷锅碗瓢盆。
那情景,很有些像工厂的流水作业。
饺子在铺着砂布的蒸笼里只需蒸片刻便熟了,我们兄妹都迫不及待地抢着吃,因为这时的饺子,一口咬上去,又烫又辣又鲜又香,虽叫人禁不住 “丝丝”地不停倒吸着气,一边感叹“真辣!真辣!”,一边却又赶紧将筷子伸向了下一个饺子。
饺子若是冷了,是吃不出这种味道的。
如今,祖母早已仙去,想来,且不说那时饺子的味道如何鲜辣,那种一家老小说说笑笑共造共享美味佳肴的氛围,就让我心驰神往。
还有,那年月,自己家里做的饺子再好吃,也不能一家人独吞,至少是不能明目张胆地独吞的。
那时的古城民风,虽说比不上乡下淳朴,但邻里之间的友好往来还是频繁的。谁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尤其难得吃上一回的饺子,一般都会拿出一点与邻居分享。
因此,每次做好了饺子,祖母都不忘提醒我们要匀出一点给邻居,说是不要忘了以前吃过人家的饺子。
但也有几次,因为面粉的数量有限,包饺子前,祖母将家里大门关好后,一再交代我们小声一些,不要让邻居听见。我们于是在包饺子时蹑手蹑脚噤若寒蝉,像电影里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一般。
有趣的是 ,祖母好几次笑着告诉我,隔壁邻居八十多岁的老外婆真精明,我们家每次 “秘密” 包饺子,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或者耳朵。因为我们每次悄悄吃过饺子的第二天,邻居老外婆都会装作漫不经心地笑嘻嘻问祖母:“细毛(我的外号)马默(奶奶),错尼(昨天)你家里包了饺仂吧?”
我的这份经历,应该是那时乐平人在不同家境下的共同记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正所谓“舌尖上的中国”。
对于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食物的记忆和情结,是会在不知不觉间转化为对故土的记忆和情结的。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同这种对于故土的记忆和情结相一致的,人的心理自有一种怀旧的冲动,或者说自有一种对于自己熟悉和生活已久的坏境才有的特别的亲近和眷恋。这也是为什么对乐平人甚至只要是在乐平生活过的人来说,萝卜饺子自是一种曾经无法忘怀的美好记忆。对与过去吃萝卜饺子相关的故土或者故地的环境,同样是一种美好记忆,而且是难以磨灭甚至日久弥新梦寐以求的美好记忆。
乐平人的周家巷记忆和情结,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的萝卜饺子,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就转化为了对周家巷和萝卜饺子所引发的童年记忆和故土依恋。
这或许是为什么不管时移事移,人们就是喜欢到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去吃萝卜饺子。
就这样,时间久了,只要一说起乐平的萝卜饺子,乐平人就会记起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一说起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乐平人就会想起萝卜饺子。
周家巷的地位在乐平人心中的演变过程,说起来, 那份感怀,那份挚爱,岂是区区一个萝卜饺子了得?
有一次,大年三十前几天,在周家巷老字号饮食店,我曾听见一位美女一边吃着刚端上来的萝卜饺子,一边大声感叹:“他妈的,我终于吃到周家巷的饺子了,在外面一想家,就想到周家巷的饺子呀!”她的这番话,当时好像没有人在意,包括她的几个同伴,可我当时却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我的一位朋友在乐平土生土长二十多年而后在外省定居三十多年,每次到了乐平,最想吃的就是乐平的特色小吃,其中就有萝卜饺子和乐平炒粉。
他有一次一个人去一家饮食店吃晚饭,先递上去五十元钱,叫老板尽可能用上所有该用的食料为他炒一份地道的乐平风味的粉丝。粉丝端上来后,他尝了一下,非常吻合他的心意和愿望,以为至少该花费十几二十元钱。没想到老板只收了他七元钱,他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老板为他特意费了番心思,便坦诚告诉老板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多收他的钱。可是这个老板执意不肯加收费用,说是不能坏了店里收费规矩。
朋友告诉我,那晚他吃炒粉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家乡味道,又想到一盘粉丝在大都市至少要花费十几元,而家乡的粉丝这么好吃,却还这么便宜,吃着吃着,他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说起来,周家巷现在在人们心中,还真有些故乡中的故乡的分量了。
四
走进周家巷,就像翻开一部历史书,或者身临古刹或教堂,让人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智。
周家巷中段,最主要的建筑是曾经的“鄱湖警备司令部
鄱湖警备司令部在周家巷西侧花园巷典当巷之间,外墙长达七、八十米,由四个建筑单体和一个大院落组成。占地面积之大,房屋和人口之多,解放后政府接管,先做粮库后租给平民居住,居民人数最多时,据说有四十多户两百多号人。这可是一个不算小的村落的规模。
直到前些年,鄱湖警备司令部在周家巷这边的外墙也只有一扇门,门朝西,凹进的八字形,上有木罩式门楼,门楣、台阶、门框都用长长的条石砌成,大门入口处有公共门楼,地面也都是两米多长的条石。公共门楼与院子连接,院子约有两五、六百平方米。院子南面靠近门楼处是一排木条格栅门屋子,院子北面则是砖石外墙,两个进口,每个进口都是三进两天井,每个天井两侧都有东西厢房。
周家巷的老建筑虽然苍老不堪,但古城乐平特有的徽派和饶派结合的建筑风格依然醒目,粉墙黛瓦、木罩门楼以及禾斛兜式四合天井屋依然神采飞扬,昭示着古城的久远记忆和辉煌。
鄱湖警备司令部最早的主人是本县姓吴的一个武官,所以曾被称作“吴公馆”。 上世纪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几经辗转为本城汪姓大地主所有,其间,一度被民国政府作为“鄱湖警备司令部”。
如果不考虑其规模,从其门面和屋梁以及屋柱的简洁甚至几乎没有任何雕饰来看,这房子当年以“公馆”命名,似乎很有些名不副实。不过,区区一个县城的武官能拥有这样的房子,并曾被作为管辖好几个县市的警备司令部,也足以见出乐平的富庶和大气。
鄱湖警备司令部是过去乐平宗族聚居天下一家亲居住形态的见证。
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聚落,从吴工开始,见证了多少风云际会,走出了多少风云人物,谁能说得清?
祖母曾给我讲过周家巷在成佳巷口东面老杂货铺的故事。
东面老商号的主人是个女的,她的父母在古城南门外沿河街建了座欧式风格的楼房做青楼,一度成为有钱有势人物的销金库。上世纪乐平刚解放时,她从外地回到乐平,带回来一个宁波籍的老公,靠老公做铁桶卖为生。
祖母说她馒头做得好,也会做人。见有熟人尤其干部路过她家,她都会热情招呼干部去她家吃馒头。祖母那时在街道政府工作,自然也被经常邀请。祖母说街道政府有人特意提醒祖母不要吃她家的馒头,意思自然是要干部们都要与她划清阶级界限。
祖母说不久她就和老公就离开了乐平到,从此杳无音讯。
不知怎么,听了这个故事,每次经过这屋子,我总想起这个女主人,想起她当年不知多少次站在家门口从期待、欢喜很快转为失望、惊恐的眼神,这眼神,让我心酸、叹息。
有一位从周家巷走出去的画家,小学时候就对绘画痴迷而且显出相当的才华。她成名以后,她的同学都对她当年的爱好和才华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他们了解到,当年乐平并没有培训学校供她学习,甚至也没有老师指点她。我对此也好久都困惑不解。
后来,我在细雨绵绵或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走进周家巷,总有一种好像走进了古典的江南小巷图画中的感觉。
回想这感觉,回想自己的少年,回想周家巷的点点滴滴,我好像渐渐明白了周家巷为何走出了那个女画家。
在周家巷,我常常看见两边人家几乎都敞开着门,人们站着或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搭讪,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感叹唏嘘。路过的人呢,间或也边走边加入他们的闲聊,因为他们都在周家巷或周家巷周边的巷子里住,彼此很熟悉的。这样的氛围,现在的新式小区是没有的,甚至现在的老北门也没有了。
每次这样想着,我的眼眶总是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
因为,我发现自己似乎好久忘了古巷其实也可以这般风雅,这般叫人生命怒放,人和人、人和古巷之间其实也可以这般亲密那般美妙地相处。
来源:乐平劲松